韓國獨立搖滾之星吳赫正如何改變當今首爾的音樂與時尚風貌

Hyuk Oh in an Aeil T-shirt, Vetements belt, and Martine Rose jeans
Photographed by Benedict Brink

日期：2017/10/16
作者：MONICA KIM 譯：Emilystereo


在某個俯瞰漢江的天台，吳赫點燃了一根煙，伴隨輕微抖動，絲絲煙灰從粉藍色緞面袖口飄落下來。今天是首爾的寒冷初春，從黎明就開始拍攝的他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倦意（難道他需要掩飾嗎？）。相反地，他凝視鏡頭，表情沒有變化。

不加偽裝的真誠，正是這位獨立搖滾音樂人與大多韓流明星的首個不同，與此同時，他並不願意墨守成規。在韓國出生，隨後在中國多個城市生活，吳赫在五年前搬回首爾並開始從事音樂工作。當時，K-POP 達到了勢不可擋的高峰（「江南 Style」正像病毒般傳播）；2014 年，與最火熱的韓流背道而馳，HYUKOH（也由吳赫姓名而來）在地下成立，一年後，他們成為第一支與 YG 旗下獨立廠牌 HIGHGRND 簽約的樂團。今年，他們也創下了許多新高：首張正規專輯【23】於春天發行（「我們是一團糟，我們搞砸了，我們把一切搞砸了。」專輯是關於這樣的情緒，吳赫說。）；今年秋天，他們展開了首次跨洋巡演，包括多倫多、紐約、洛杉磯等城市，而在首爾時裝週開幕前的這幾天，他們回韓國進行了短暫休息，之後將繼續前往倫敦、阿姆斯特丹和新加坡進行公演。

Bless T-shirt, 99%Is- jacket and pants, WTAPS coat, and Vetements boots
Photographed by Benedict Brink

樂團 HYUKOH 無疑為剛剛嶄露頭角的獨立音樂開拓了道路，使其在首爾逐漸占據一方視野。相對主流的強節奏流行樂和嘻哈樂，HYUKOH 的音樂是全新的領域，特點在於輕快的吉他和吳赫獨特的嗓音 —— 輕微的嘶啞，溫暖且情緒豐富。與此同時，吳赫沒有遵循韓國的審美框架，他留著幾乎剃至頭皮的黑髮，短短的眉毛在末端消失，上下唇邊釘著兩顆球狀唇釘，它們就像在嘴裡相連；他擁有線條分明的面部和纖瘦的身形，總是穿著自選的前衛時裝，把一切搭配的恰到好處。

陽光的照射下，我們在延禧洞一家木製咖啡店坐下喝茶，他看起來有點緊張，「我很害羞。」他用英文小聲地說。此時吳赫戴著一頂舒適的帽子，和一件由好友設計的 Aeil T-shirt，衣服上把大韓航空的商標（Korean Air）改成了 Korean Wear。吳赫是出了名的沈默寡言，在和他聊天時，多少感受到他總是保持安全距離，傾向從旁側觀察對方。他頻繁地抽煙，被吉他磨出繭的指間夾著垂落的煙蒂。橫亙在我們之間的距離感，在舞台上卻輕鬆地消失殆盡。不難發現，通過音樂和少數韓國藝人能駕馭的衣著，舞台是他自由表達自己的領域。這一切都歸功於吳赫在造型上持續不斷的創造力，使他能無拘束地專注在獨特的個人風格上。

吳赫身著 Homme Boy 毛衣和襯衫
Photographed by Benedict Brink

他對時尚的喜愛自幼就開始了，「小學的時候，總是媽媽決定你的打扮，對吧？」他說，「所以那時我的衣服都是整潔有序的，但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，就總想把自己打扮的與眾不同。」到了中學，吳赫發現了一本叫「20」的日本時尚雜誌，瞬間愛上了這些日本設計師，隨後他著迷於瀏覽網路，為了找到品牌最新系列和罕見孤品而一遍遍翻閱過濾。「當時我用我的零用錢去買 Undercover、Soloist 和 Comme des Garçons。」他說：「有些品牌現在已經消失了，比如以前的一個叫 Glass 的牌子。」與此同時，他也開始愛上龐克風格，像是 Sex Pistols、Sid Vicious、Trash Talk 這類的滑板龐克。「其實比起他們的音樂，我更迷戀他們的造型，那時我就喜歡風格邊緣化的衣服，穿皮夾克，也留那樣的頭髮。從小時候開始，我愛的音樂人都有酷酷的樣子，造型、音樂、表演這三者結合成為他們不可分的整體。」

跟隨他們的腳步，吳赫打破一如既往的模式。在這裡，當韓流明星們以多變的面貌作為標準，為每張專輯帶來誇張的新造型時，吳赫和他的樂團總是堅持自身風格。「我們的風格沒有具體的概念。」他說：「我們只是喜歡衣服、了解時尚的人，我們只穿自己想穿的。」聽起來非常簡單，但在韓國，這是空前的領域。吳赫逐一描述團員的打扮：「我們的鼓手喜歡 hip hop，所以他也傾向那樣的穿著；吉他手偏愛像 Wales Bonner 一類沈穩、乾淨的舒適服裝；貝斯手則穿得像個大學生。」他笑著說。

吳赫身著 Aeil T-shirt、Vetements 皮帶、Martine Rose 牛仔褲
Photographed by Benedict Brink

回到我們的採訪現場，一個黑色日默瓦行李箱裝著吳赫的衣服，箱子以一張「Fuck You We Do What We Want」貼紙作為標記。從箱中內容不難看出他對工裝制服和現代剪裁男裝的偏愛，其中也不乏龐克風格的蹤跡。「我喜歡的風格不會突然變化。」吳赫這樣說。一件 Raf Simons 藍色絨線毛衣套在 Comme des Garçons 與 Vetements 聯名細條紋牛津襯衫上；韓國本土品牌 Heritage Floss 藍色襯衫旁邊擺放的是 Raf Simons Mapplethorpe 系列的黑色連身裝，以及來自 99%IS- 的豹紋羊毛長褲，好友 Bajowoo 擔任其品牌設計師。

Martine Rose 的白領襯衫和高腰牛仔褲是吳赫最近購入的，也透露了他最近對倫敦設計師的狂熱。「我之前看到她與 Hood By Air 合作了一個系列，就好奇她是誰？」他繼續說：「突然之間我對英國品牌充滿了興趣，像 Gucci 或是 BAPE 這些品牌擅長的是創造訊息，英國設計師則擅長其他⋯⋯傳達真正的趣味，是一種創造力。」吳赫也正與長駐紐約的造型師 Ye Young Kim 一同工作，她通常會到吳赫的公寓，從他的衣櫃中挑選搭配，偶爾提議他可能會喜歡的單品。當我們問吳赫 Ye Young Kim 有沒有為他介紹新的設計師，他笑著回答：「沒有，因為我自己就認識很多了。」

吳赫身著 Bless T-shirt、99%IS- 夾克和褲子、WTAPS 外套、Vetements 靴子
Photographed by Benedict Brink

「最近我開始想，光只喜歡音樂是不夠的。」吳赫說：「僅有音樂是不夠的，傳達氛圍也很重要。」因此，他樂於通過一系列的聯名作品來探索獨立設計。他與珠寶設計師 Sarah Cho 合作製造了一套自用的銀質耳飾，Sarah Cho 是經由服裝設計師 Xander Zhou 和另一位朋友介紹認識的，「我一直想自己做珠寶飾品，但沒有合適的場地和方式去做，然後我想，為什麼不和別人合作呢？」他說：「我們做了兩三件單品，都是簡單的，有點像 Maison Martin Margiela 很早期的作品，非常小，小到經常讓我不確定它有沒有被弄丟，基本上現在已經買不到這樣的款式。」另外，吳赫最近還與設計師 Shin Murayama 聯名打造了一個棉質帽罩，二次循環使用 Polo Ralph Lauren 舊款帽拼接而成；與此同時，吳赫和 Bajowoo 正在合作完成一季經典的金屬感系列時裝，靈感在他們之間穿梭交融。

那麼，吳赫是不是也和很多藝人一樣，立志於發表自己的時裝品牌？「我有興趣⋯⋯但我不計劃這樣做。」吳赫說：「這個領域已經有很多出色的人，就讓他們繼續做吧，我做我的音樂，設計師們則負責製作時尚。但如果是我喜歡的，又有機會可以合作的話，我很樂意。」他誠懇直率的性格，以及對時裝的由衷激情，讓他成為首爾音樂圈和時尚界的顯著人物，無庸置疑的是，吳赫一定程度上轉變了首爾當今的時尚風貌。當今世代中，越來越多藝人正嘗試突破，不停探尋時裝行業中還未受大眾矚目的設計師，個人化表達逐漸佔據視線前方。

當天晚上，一場游擊龐克公演前，吳赫窩在一頂暖燈下暫時取暖，身著鉚釘皮夾克的他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神色。一個害羞的微笑後，他轉身走向喧鬧的舞台，被女孩們聲嘶力竭的歡呼淹沒，這個特立獨行的人使她們神魂顛倒 —— 一切聽起來彷彿一曠日持久的變革，如他們的音樂般動聽愜意。


攝影｜Benedict Brink
造型｜Ye Young Kim
化妝｜Yoonjin Kang for Aura


翻譯 BY hyukoh Taiwan（Emilystereo），轉載需註明。
文章來源｜VOGUE